有清一代,褚英之死,一直是个迷。从大局,就这一事件上看,不管“五大臣”出于怎样的想法,客观上促成努尔哈赤当初选择是必要的。总之,他的死,避免内乱,事实证明,处在冲突旋涡中的当事人,都如愿以偿,得到应有的定位,历史对自己的认知,大清的一统天下,他的死,就更值得探讨。褚英如果不死又会怎样那,历史不能假设。凡是进入历史的任何人和事,都会被摊在阳光下,任其解析评说,成为史鉴,是后人进入历史的一面镜子,历史才会不断进步。所以,探讨褚英之死,也不例外。
· 能征惯战骁勇多谋 转眼成狭隘残暴者 ·
褚英,随父打天下,奋不顾身,骁勇多谋,能征惯战,广有军功,赐号洪巴图鲁 ( 意为:英勇 ) 时年不足二十岁。后又封广略贝勒 ( 汉译:广博大略。佛门释义:广略本尊 ,系应机缘而有形容之殊异 ) ,上委以政( 即主军政 ) 。罪名“褚英生性残暴、心胸狭隘,加之战功赫赫,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”。“ 褚英生性残暴”,从何处说起,横刀立马,杀人无数,那是两军阵前,你死我活,战争行为,那叫残酷。清·顾炎武 《郡县论一》:“守令不得以残害其民矣。”类指残害,:《尚书·武成》:“今商王受无道,暴殄天物,害虐丞民。”那属残暴。显然,强加于褚英,词不达意。清史存档未见他对兄弟子侄及下属有乱杀无辜的记载,怎么妄言说他“生性残暴”,纯属欲加之罪,罗列“说词”,无实录例证。“心胸狭隘”只是推论的“伪说”。“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”是老王爷过早的委政于褚英,无意中使周围人不悦。老、少并存,两个中心,让人无所是从。自古(女真各部属汉边地,领略汉俗)长兄为大(可视父兄)让兄弟尊其长兄意志,理所当然,长兄体恤弟兄,双方都做的不好。即受命主军政,就要强权。老王爷封褚英“广略”贝勒,是肯定他的才智。 因初次履政,资历尚浅,学父辈过于强权,没有父王分人处事的经验,招至政战经历丰富,性格取向严重对立的叔辈“五大臣”们失尊而不满,同时造成小兄弟情绪上的联合,加剧褚英与诸兄弟之间猜妒。褚英的诸兄弟即有怨隙,也是聪慧之人,史评不会傻成到父王面前告长兄而落个争嗣之嫌。实际上兄弟间的怨气被利用、挟持,附和“五大臣”说词而已。兄弟们并没有深仇大恨的文录。有评论从努尔哈赤人物性情解析:“ 奴酋为人猜厉威暴,虽其妻子及素亲者,少有所忤,即加杀害,是以人莫不畏惧 ”;也有从利益上找原因,认为努尔哈赤是要保住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。更有从褚英之死, 转眼间便演义成偏执,狭隘的人,网织罪名,推敲、虚构、编成历史故事,以讹传讹,影响甚广,清档褚英文录被后代帝王所删无几,均无实录佐证。
·一年四子密集联姻 又圈长子情何以堪 ·
其根本原因,从史料解析: 1613 年,万历四十一年秋至翌年 春天,努尔哈赤两次征讨、平定乌拉部。 又向叶赫部进攻。明朝长期实施“以夷制夷”各部族互相牵制的策略,努尔哈赤已经吞并了哈达、辉发、乌拉三部。为防止建州女真作大,万历皇帝便派遣使臣前往建州,警告努尔哈赤:阻止向叶赫部进兵,并采取行动,派游击官率领最具威力枪炮手近千人,援助叶赫部,努尔哈赤见明朝公开支持并驻守叶赫部,叶赫部又与蒙古联姻,三方联合,问题很严重,形势对自己不利。 努尔哈赤感到既遇外患,又忧心内乱。外患,不但受到朝廷压力,又遭蒙古科尔沁部明安诺延的 三个儿子率领众部,深入建州女真部 ( 后金 ) 境内,大肆抢掠其牲畜。史载建州女真部 ( 后金国主 ) 努尔哈赤在辽东地区的地位受到威胁。努尔哈赤为避免与蒙古和明朝同时对立,对蒙古人的挑衅,他尽量采取忍让迁就的态度,也以通婚(努尔哈赤娶科尔沁明安台吉女作妃)为手段,争取与科尔沁、内喀尔喀诸台吉保持和睦友好关系。翌年 (万历四十二年春)也就是 1614年努尔哈赤果断作了两个决择。一、以联姻维持外部关系,四月,努尔哈赤为第二子代善 ( 时年 30 岁 ) 娶科尔沁札鲁特台吉钟嫩女,为妻。同月,娶札鲁特内齐汗其妹,嫁与五子莽古尔泰 ( 时年 26 岁 ) 。接着,第四子皇太极 ( 时年 22 岁,孟古妃所生 ) 娶科尔沁部莽古思台吉女。同年十二月,娶札鲁特部额尔济格台吉女,嫁给第十子德格类 ( 时年 22 岁,继妃富察氏生 ) 。一年内,密集联姻,实属罕见,能达到即维持外部友好关系,对内又体恤了父子亲情,手腕之高,一举两得。第二、平乌拉 后,及时处理,“五大臣”与这些小兄弟苟可利用褚英三个家臣 ( 诬主求荣 ) ,揭发所谓“梦说”一事,把褚英圈入高墙之内。禁锢褚英以慰藉“五大臣”,暂时安定内部分争。联姻娶亲,圈禁长子,一喜一悲,一荣一辱,情何以堪。
· 努尔哈赤处死长子 清初第一大迷奇案 ·
化解内外交困,从四月折腾至十二月,联姻娶亲,一连串的动作,才安顿下来。转过年 1615 年,(万历四十三年)努尔哈赤又纳科尔沁孔果尔台吉女为妃,遇难成祥。原以为平息了,有人再次发难,“五大臣”裹挟着小兄弟们发泄不满,寻隙合参褚英,。暗探揭发,所谓“焚表告天自诉 ”,“五大臣”烧上关键的一把火,逼得老王爷议决褚英。为彻底解决困局,避免分崩离析。安抚信用恩养、同甘共苦的“五大臣”,于是褚英获“咀呪 ”之罪,8 月 22 日 处理了诸英(罹难时 36 岁)。努尔哈赤用各种手段稳定外部、内部局势。
褚英罪可当死吗? 他身陷囹圄之中,失去自由,在有限的空间里,为抒泄情绪, 只能“焚表告天自诉”,“焚表告天”是古代官、民对天诉说“原委”的一种常用的方式。关键是什么内容,“焚表告天”的后缀是“自诉”二字。通俗的司法解释,被害人自己的起诉。褚英当时的环境有别的办法吗,陈寃的内容焚烧化成灰烬飞走告诉上天,本身不为法。努尔哈赤 1618 年4月13 日“讨明”时,也用“焚表告天 ”这个方式,自诉七大恨。仔细读一读就是沉冤“自诉七大原委”,没有咀呪咒骂意思是陈述冤屈。论到褚英“焚表告天自诉 ”却落个“咀呪”之罪,从句中语境上讲,沉冤才“自诉”,并没有“焚表告天咀呪”。怎么引伸到“ 咀呪 ”二字上,语不接句,明显是 欲加之罪。就是“咀呪”, 咒骂是关五大臣之事,也罪不至死。可见,老王爷对解决内外困局,再现类似“刘备摔孩子”,刘备那是在演戏,钓买人心。努尔哈赤为了大局要收住人心,
抽刀断丝 ,看你们还闹腾 ! 乱者须斩, “ 五大臣 ” 也可未必料到,真的处理了褚英。过激的言状,泼出去的水,
演变成一场悲剧。他们只有愧对面前发生的事件而死心塌地和老王爷拼江山了。史评这类“幽弟杀子之事实属无奈”。当衡利害,尤其是褚英,不仅是他的骨肉至亲,而且是他创业过程中的得力助手、股肱之臣,使后代人们感到困惑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,最终促使努尔哈赤下定决心杀害他哪,只能说“非常时期,非常手段”,这就是那个时代的政治家,“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”。回到常理,子命血肉之躯,是父母给予,为了社稷,要英儿命,当可拿去。如褚英罪当死,按骨肉亲情:“天可灭之,勿令刑伤”。凭天理,老王爷已悖人论。褚英从英年为统一女真部落铺垫了大清基石而出生入死,老王爷难道不欠英儿一个“情”吗 ! 。
· 天可灭之勿令刑伤 心怀惭德惠及儿孙 ·
这个“情”反到惠及后面皇儿子孙。努尔哈赤特别是年老之后,每每回顾这些事情,都心怀惭德,久不平静。应当说努尔哈赤一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囚杀了长子褚英。为了不愿再看到子孙们骨肉相残的事,天命六年( 1621 年) 正月十二日 ,天命汗召集诸子侄孙代善、阿敏、莽古尔泰、皇太极、德格类、 济尔哈朗、阿济格、岳讬等,对天地神祇,焚香设誓:今祷上下神祇: 吾子孙中纵有不善者,天可灭之,勿令刑伤,以开杀戮之端。 如有残忍之人,不待天诛,遽兴操戈之念,天地岂不知之?若此者,亦当夺其算。 昆弟中若有作乱者,明知之而不加害,俱坏(怀)礼义之心,以化导其愚顽。 似此者,天地祐之,俾子孙百世延长。所祷者此也。自此之后,伏愿神祇, 不咎既往,惟鉴将来 (《清太祖武皇帝实录》卷三)。 看上去,努尔哈赤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菩萨心。要按以上而论 , 褚英也只是犯了 “ 口舌之过 ” , 并无逆天作乱。对比之下何以公平。
· 忤逆之罪十恶不赦 为何又入祖坟安葬 ·
纵观清档实录,晚年 (1624) ,努尔哈赤真诚的“伏愿神祇,不咎既往,惟鉴将来。”以大度心怀,将其祖父、弟、子,特别是包括了胞弟舒尔哈齐、长子褚英等十余人的陵墓,由赫图阿拉迁至东京城东北 4 华里的阳鲁山上,辟为 ( 后金 ) 祖陵,即“东京陵”既然入了祖陵,就是对长子的认知。乃 清太宗继大位,就长兄褚英一事,不因曾获 “ 咀呪 ” 之罪而知之不理,皇太极是最了解真相的当事人,虽然由曾经的太子改封贝勒,也是情理之中事,尊从父皇 ( 努尔哈赤 ) 焚香设誓的遗愿,并重申了“广略贝勒”落实褚英这一身份,彰显了兄弟情份。后世帝王就不怎么地了,多次篡改史录。满洲宗室有传统,父亲获罪至死后,不影响其子被任用。褚英罹难后,遗 子三人,有爵者二:长子杜度、三子尼堪。 褚英的儿孙为大清江山既贵为亲王也与其一样,身先士卒,战死沙场,在诸王中,并不多见,虽赐葬礼遇,但顺治皇帝敕令尼堪墓穴不得起宝顶,地宫也不得使用汉白玉石券,违制窆损。突显后辈皇帝、亲王未必那么大度,对过去那段历史,曾经的隔模、耿耿于怀。淡化,排斥叔辈舒尔哈齐、长子褚英在清史中曾发挥过的作用,顺治皇帝违背父皇曾在太祖前焚香设誓:“昆弟中若有作乱者,明知之而不加害,俱怀礼义之心。”的遗旨。强化以父皇清太宗一脉正统直系观念, 1654 年,复将努尔哈赤祖父辈等陵墓迁归故土赫图阿拉永陵。东京陵现存努尔哈赤胞弟舒尔哈齐、长子褚英等人的陵墓确排除在外。这样作,太祖地下有灵,何以安心 !
· 曾为太子坟前无碑 不堪回首难以言表 ·
可见,随其后,历代皇帝一脉相承。要是给褚英坟前树碑,就要立传。虽然归复了“广略贝勒”封号,对清初迷局中的父子伤感,不堪回首,难以言表,也难为了清代各位皇帝了,树碑立传,谁能“圣裁”,棘手,不好写呀。坟,就那么样地搁着吧!
· 儿孙血脉元气永存 佐国逢难死不受辱 ·
至庚子国变,清王朝将倾 “八国联军”入侵, 1900 年 8 月 15 日 ( 光绪二十六年七月二十一 ) 慈禧挟光绪皇帝西逃,随驾要员有端亲王载漪、庆亲王奕劻、肃亲王善耆、那王那彦图、溥俊、庄亲王载勋、辅国公载澜、载泽、溥兴、溥伦、军机大臣刚毅、刑部尚书赵舒翘、右都御史英年、内监李莲英,官兵以及神机营、虎枪营的八旗兵及练军,指挥调度马玉昆。后宫女眷光绪帝后隆裕、瑾妃,庆亲王两侧福晋、三个女儿,桂公夫人等千余人,浩浩荡荡,弃子民、社稷不顾,美其名曰西狩,而坚守祖陵大臣,险不辞难,死不受辱,罹难(北京)清东陵。实录备考,是长子褚英第十一世孙,光裕。何为褚英长子儿孙辈 , 不因失势而气馁 , 血脉元气永存 , 佐国逢难,关键时候有担当。
那时的大清历朝承皇位兄弟及亲王子孙,江山坐了,亲王封了,还世袭往替,是否应该给大长兄褚英及子孙一个公道 !
当然,浩瀚文史,能观沧海一粟,都未必所及,余在粟壳中,随风飘荡,看到那,悟道那而已,笔就写到那,不成体统,敬请见谅。 |